听到恢复高考消息的那一瞬间,我知道时代在变,学习知识的门再一次向我们打开了,我不能放弃!当了几年的"游吟歌手",我也热爱生活,热爱音乐,于是我填报了音乐界的最高学府——中央音乐学院。十年"文革"积压了大量的人才,这所只招收两百多人的学校居然有几万人填报,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报了,因为参与就有机会——哪怕不大,不参与就完全没有可能。
我是被"文革"耽误的一代,后来没想到,这个悲惨经历却成了我的宝贵人生财富,我经常拿它来教育我的学生,告诉他们,一万年太久,不争四年,像我这样的人一样有出息。
这一次,幸运的大门向我敞开,我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了,这一年我22岁。进入音乐系后,积蕴多年的能量爆发出来。我如饥似渴地阅读西方文化、艺术书籍。回首这么多年,音乐已经成为我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。是音乐奠定了我性格的基础:活泼、热情、开朗、热爱生活;是音乐给予了我生活的品味: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听巴赫,在巴赫的音乐中我能感到一种灵魂的冲撞,于是心被感动了;是音乐让我有了对人生独特的思考:音乐作为最抽象的形式都能表达人类最丰富的感情。思索问题的时候,我会哼一段音乐;有心事的时候,我会用手指敲打桌面,模拟钢琴的演奏。打开我的博客,音乐的重量无所不在。

说在音乐学院里熬了五年也一点不假。我没有音乐天才,但却被迫与全国最了不起的一群音乐天才们圈在一个院子里生活,比如当时就已经崭露头角的谭盾、叶小刚之流,那日子真是"相当"难受。看着那些浑身上下颤动着音符、散发着仙乐的女子十二乐坊们在你身边走来走去,你真的恨不得就做她们乐器上的蛇皮或鼓皮,让她们溜溜地拉来让她们溜溜地敲……大学的五年是充实而美好的,在理想主义盛行的20世纪80年代,我一度被叫做"五四青年"。我学习毛泽东,来北大旁听了两个学期的课程;我还经常赶很远的路来北大参加活动。在这段激情燃烧的日子里,我遇到了钱理群、谢冕等资深教授,接受了北大人文与艺术精神的熏陶,从这个时候起,我的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打上了北大的烙印。